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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22章 第 22 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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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22章 第 22 章

◎被算計(一、二更)◎

竟也沒人通傳, 殿下怎麽走路也沒聲兒啊,寶言慌亂站起來行禮:“參見殿下, 殿下萬安。”

殿下這麽問,不會以為自己有什麽非分之想,生出些不該有的心思吧?寶言連忙擺手:“不不不,我沒有很想去,我就是有些好奇除夕家宴是什麽樣子。”

畢竟除夕這樣的大節日,民間講究一個團圓,會一家人熱熱鬧鬧圍坐一團,慶賀舊年去新年至。但宮裏和民間肯定不同, 可又叫除夕家宴,寶言這才有些好奇, 皇家的家宴也像民間那般嗎?

當然,更好奇那些聽起來便很好吃的菜到底好不好吃……

她怕沈沈誤會, 又強調了一遍:“殿下, 我真沒有想去的。我知道我身份卑微,不能去這樣的場合。”

她下意識咬唇,貝齒從嫣紅嘴唇碾過一遍, 沈沈目光定定落在她紅潤嬌唇上, 好一會兒, 他意識到自己在看什麽,迅速將目光上移,對上少女清澈的雙眼。

寶言雖生了一張妖嬈嫵媚的臉,可眼睛卻時常天真,這種反差反而更能激蕩起男人的興趣。

從太醫那裏得到答案後, 沈沈心裏輕松不少, 甚至能更大方地面對他的那點異樣。

不過是毒的作用罷了, 他想。

他回神,心想她分明眼神寫滿了“想去”二字,卻口是心非地說不想,又故意提及自己身份卑微,分明是以退為進。

想來是她改變主意後,開始引誘自己了。呵,技藝拙劣,一眼便被他看穿。

以寶言的身份,與沈沈一道參加除夕家宴的確不合規矩,但她是自己身邊唯一一個侍妾,他若開口,也不是不能去,不過添個座位的事。

全在他一念之間。

沈沈一時有些猶豫,倘若他答應了,她會不會得寸進尺,繼而提出一些更過分的要求,譬如說,要做側妃?

他眸光又從她眼睛慢慢轉向她整張臉,無意識地打量著。寶言的眉目生得最美,流轉之間盡是風情,但旁處也不差,恰到好處。

沈沈又想,若她當真開口要側妃之位,也不是不行。她雖然身世差了些,才情品貌亦非上佳,但不過一個側妃之位,沒那麽重要。

寶言被沈沈突然的沈默弄得有些無措,殿下不說話的時候配上那張不知在想什麽的冷臉,還是有點嚇人的。尤其是現在殿下還盯著自己看,寶言再次咬唇,貝齒將嫣紅再碾過一遍,嫣紅仿佛散作一團粉紅,又再次凝做嫣紅。

她手指揪住衣角,心底有些忐忑,被沈沈看得生出種做錯事的錯覺。

她最近應當沒做錯什麽吧……

寶言開始一樁樁回憶自己近來的事,試圖發現是否哪裏惹殿下不快。難道是殿下發現自己說要學做菜其實只是為了自己……?

也只有這樁事了吧?

寶言深吸一口氣,幾乎要開始認錯,沈沈終於先她一步開了口:“平生,你差人去一趟椒房殿,告訴母後,除夕家宴孤身旁添個座位。”

這話雖說得委婉,平生卻一下聽懂了,殿下這是說要帶莫良娣一起參加除夕家宴呢。平生笑了笑,當即應聲退下去。

寶言微張的唇翕動著,原本已經到喉口的話戛然而止。她咽了口口水,眨動雙眸,疑問地:“啊?殿下要帶我去參加麽?會不會不合規矩?”

她小心翼翼詢問,落在沈沈眼中,當她是得了便宜還賣乖,輕哼了聲,並未作答,真矯情。

不過她還真有些想去,既然殿下願意帶她同去,她當然想去的。

寶言粲然一笑,當即謝恩:“多謝殿下。”

沈沈嗯了聲,果然口是心非,瞧那藏不住的喜悅。

不過參加個除夕家宴,至於高興成這樣麽?

此事便這樣定下,平生與皇後說起,皇後心中有些詫異,沈兒幾時竟也會將這等小事放在心上?她略一思索,有了猜測的答案,恐怕是與這位莫良娣相處得不錯。

寶言常來給皇後請安,皇後自然與她接觸多,已經將她的性子摸得七七八八。寶言性子單純,沒什麽彎彎繞繞的心思,在這爾虞我詐的深宮裏待久了,這種單純便顯得有些難得。

皇後挺喜歡寶言這孩子的,但拿不準沈沈會不會喜歡這孩子,沈兒性子壞,連她這個做母後的都猜不準心思。

皇後看向平生,問道:“平生,你老實告訴本宮,這些日子寶言與沈兒相處得如何?”

平生嘿嘿笑了聲:“回稟皇後娘娘,殿下與莫良娣相處得挺好的。”

平生仔細將這些日子二人的相處與皇後說了,皇後聽完,若有所思,她是過來人,半輩子在這皇宮裏沈浮,知道自己的猜測八九不離十。

沈兒雖然聰明傲慢,平日裏誰都難以靠近似的,可畢竟在感情上還是張白紙,溫香軟玉在側,哪裏能真的不為所動?

早知如此,前些年就該想法子給他身邊安排些女子,何至於拖到今天才叫他開竅?

雖說帶寶言參加不合規矩,但規矩是死的,人是活的。皇後當即命人在名單上添上寶言名字,又面露欣慰,她落在心裏的那塊大石頭終於能放下點了。

既然沈兒開了竅,那替他挑太子妃的事也可以提上日程了。不過也不能太操之過急,這才剛開始,恐怕還是個小芽兒,得再等等,等這芽兒再長大點。

皇後喟嘆一聲,待平生走後,又命人給寶言賜了好些東西送去。

寶言謝過恩,經過這些日子殿下的熏陶,她已經能做到面不改色地看向那些金銀珠寶、首飾衣料。等皇後娘娘的人走後,寶言才慢慢悠悠把東西收進自己的小金庫。

她特意讓小桃尋了個檀木箱子,用來放這些東西,打算日後離開東宮的時候一並帶走。才二十幾日,她這小箱子就已經裝了一半了,皇後娘娘隔三差五便會賞賜東西。

當然除了這個箱子,還有好幾個大箱子,是太子殿下賞的東西。因為東西太多,寶言到現在都還沒能全都看過一遍。

寶言喜滋滋將箱子蓋上,這麽多東西,夠她花幾輩子了吧,真好。倘若日後離宮,嫁的夫君待她不怎麽好,她也能自己過自己的日子了。

寶言想著想著,高興不已,便胃口大開,一下吃了一大盤糕點。這會兒本就剛吃過飯沒多久,她好不容易消下去的肚皮又圓滾滾起來。

她摸著自己圓滾滾的肚子,忽然覺得身上的衣裳略有些緊,活動胳膊的時候都有些舒展不開。她忽然想到一件可怕的事,該不會是她長胖了吧……

才二十幾天,她雖然吃得有點多,但應該沒這麽快長胖吧?

寶言將自己勸慰住,又想起另一樁要緊事。

除夕家宴,她該穿什麽去?這樣重要的場合,她不能給殿下丟臉,得好好挑挑。

寶言撐起身,喚來碧月與小桃她們,讓她們將衣裳都拿出來試試。她入宮那會兒沒帶什麽衣裳,是入宮孤後新裁的。

碧月與小桃認真挑了幾件顏色款式大方喜慶的,寶言亦拿不定主意,便一一試過。寶言對著銅鏡轉了兩圈,腦袋耷拉下來,面露沮喪。

小桃問:“小姐怎麽了?這身衣裳挺好看的呀。”

寶言搖了搖頭,對鏡長嘆一聲,每一件衣裳都比當時試的時候更緊了,她分明就是長胖了。

她心情憂郁,下意識便想去拿塊糕點吃,目光覷到銅鏡中的自己,又把手縮了回來,咽了口口水,她不能再這麽吃下去了,以後再好吃的東西,也得收斂些。現下衣裳還只是有點緊,再長胖下去,可就穿不進去了。

接受了自己長胖的事實後再照鏡子,寶言發現自己的臉其實也略圓潤了些,雖然不多。她愈發垂頭喪氣,看著鏡子裏的自己又嘆了聲。

試了一圈,也沒能定下來除夕家宴時穿哪件,正糾結著,郭葵來了。

郭葵生得慈眉善目,總是一副笑意吟吟的模樣,恭敬與寶言行了禮:“奴才見過莫良娣,殿下命奴才來給良娣送些東西。”

寶言朝郭葵手中的東西看去,漆金托盤上置著一身紅色蘇繡襖裙,郭葵身後的小太監手裏另捧著兩個匣子,是與衣服配套的頭面。

“多謝殿下。”寶言先有些詫異,這樣的小事殿下竟然也會管?隨即想到,殿下定是怕她丟臉,所以才為她備好了衣裙與頭面。

不過無論如何,殿下人還挺好的。寶言笑著接了東西,送走郭葵。

郭葵從含英殿離開後,去諸雲殿覆命。

沈沈問:“她收到東西,什麽反應?”

郭葵笑說:“良娣瞧著很是高興。”

他就知道,她一向很為這些不值一提的東西高興,沒見過什麽世面的小女子。

除夕家宴設在夜裏,還未入夜,寶言便已經早早換好衣服,認真裝扮起來。沈沈在明間裏等,從天色漸沈等到暮色四合,還未見寶言打扮好,有些不耐煩。

沈沈拿起手邊的茶盞抿了抿,耳邊傳來珠簾相撞的聲響。

沈沈隨那走近的腳步聲擡眸看去,眸光微怔。

寶言平時在東宮並不會裝扮得很隆重,今日被碧月她們按在梳妝臺前,隆重打扮一番。不說滿頭珠翠,也有半頭,那些精致好看的首飾戴在寶言頭上,卻並未奪去她的光彩,反而像為她這張臉增添色彩。

簡而言之,比平時更漂亮了。

寶言很少在人前這樣打扮,方才便覺得不自在極了,想要拆下一些,被碧月強行攔住。

“良娣今日陪殿下參加家宴,就要這樣漂漂亮亮的,才與殿下相配呢。”

也是,太寒酸了,丟殿下的臉。寶言這般想著,才沒拆下。

此刻站在沈沈面前,她又不自在起來,尤其沈沈還盯著她許久。

她有些懊惱,方才照鏡子便覺得太過花枝招展,配上她這張臉,實在招搖。

“殿下,我這麽……是不是不太好看?要不我還是素凈些吧……”

她說著要轉身,被沈沈叫住。

“不必,如此甚好。走吧。”

沈沈垂眸,再次抿了口茶,終於起身,與寶言一道離開東宮,往今夜設宴的明月臺去。

寶言跟在沈沈身側,後知後覺地緊張起來。

今晚諸多貴人,她可千萬不能行差踏錯,鬧什麽笑話,丟殿下的臉才好。她手指揪著衣角,不停摩挲,以此緩解自己的緊張。

沈沈到時,席間已經坐下不少人。明月臺門口的內侍尖銳的嗓子通傳:“太子殿下到。”

眾人的目光隨這一聲紛紛看向門口,宮墻之下諸多事都瞞不住,譬如說今夜太子帶新添的那位良娣一道來的事,大家早聽說了,自然好奇。

聽聞這位莫良娣生得甚為妖艷美貌,到底有多美貌,竟能叫太子都折服?

眾人不動聲色地打量著沈沈身側那女子,只見她從陰暗處走出,一身紅色襖裙,領口與袖口嵌一圈毛茸茸的兔毛,耳墜明月珰,頭戴金翠,光彩奪目。但更奪目的,是她的臉,芙蓉嬌靨,肌膚勝雪,一瞬間令那些首飾都失去存在感。

大昭朝沒有侍妾不能穿大紅的規矩,凡喜慶日子大家大多穿紅色,今日來的女子中自然也是,一眼掃去,不少穿紅色的。紅色惹眼亦襯人,卻沒一個能像寶言這般相得益彰。

眾人想,難怪叫太子折服。

寶言一進門便感覺到來自四面八方的目光,一時更為局促,不著痕跡往沈沈身邊靠了靠,隨內侍指引,隨沈沈一道落座。

她小聲道:“殿下,大家好像都在看我。”

沈沈自然知曉,從她走出次間那一瞬,他便知曉了。

“你不知道他們為何看你麽?”沈沈反問。

寶言老實搖頭,心底卻因沈沈這一問而變得更加惴惴不安,一定是因為她現在看起來更加妖艷了,更像所謂紅顏禍水了吧。

沈沈道:“雲想衣裳花想容,春風拂檻露華濃。若非群玉山頭見,會向瑤臺月下逢。”

他難得誇她,等著看她雀躍的模樣。

卻只見她微蹙柳眉,柔聲相問:“什麽意思啊,殿下?”

“……”

忘了她詩詞歌賦一竅不通,竟聽不明白他的意思。沈沈懶得解釋,“沒什麽意思。”

寶言噢了聲,沒再說話。

她視線不敢亂看,只小幅度地打量那些人,忽地目光一頓,與沈慶安的視線對上。梁王是當今聖上的弟弟,梁王世子出現在今日的家宴上,合乎情理。

寶言已然從沈沈那裏聽說了沈慶安做的事,對沈慶安有些害怕,趕緊將視線收回,低頭看自己面前桌上的糕點。

沈慶安方才從寶言進來便在看她,她今日更美了,更加讓人想要占有她、品嘗她的滋味,可偏偏又不能。

沈慶安被她勾得心癢,一股邪火往外竄,只得趕緊飲了口酒壓一壓心思。

三皇子亦在看寶言,六公主發現後撇了撇嘴,這狐媚子怎的到處引誘男人,一點也不安分。六公主悶悶喝了口果酒,又覷了眼寶言,有些許緊張。

她預備今夜算計這狐媚子,將她與三哥引去一處,三哥喝多了酒便有些犯渾,到時見了美人,恐怕忍不住做些什麽。

到那時她再想法子把大家都引過去,來一個當場捉奸,最好叫太子哥哥親眼瞧見那狐媚子與三哥勾勾搭搭。

以太子哥哥的脾氣,定然當場發怒,最好立刻把她趕出東宮,她便再想法子撮合太子哥哥與婉婉。

六公主在心裏將整個計劃又覆盤一遍,只等一個合適的機會。

寶言再次不自在極了,她能感覺到時不時就有人在看自己,只好努力忽視,盡力轉移註意力。這會兒家宴還未開始,桌上只有些糕點與水果,寶言便只好低頭吃糕點。

這糕點是禦膳房做的,與東宮的味道並不相同,沒有東宮的好吃,寶言想。

糕點有些幹噎,寶言嘴裏被糊了一嘴,趕緊找水喝。她拿起手邊的銀壺便倒了一杯滿滿的,一飲而盡。

入口便被嗆到,銀壺裏盛的並不是水,而是果酒。果酒清甜,並不醉人,可寶言從未嘗過酒,一時不習慣。

她掩嘴咳嗽,聲響再次驚動眾人,朝她看來。

沈沈皺眉看向身側少女,小聲道:“怎麽回事?”

寶言怕殿下生氣,咳嗽著小聲解釋:“殿下,我不是故意的……我方才被糕點噎到,想喝口水順順,沒想到這裏面的竟然是酒……”

她說著,咳嗽得愈發厲害。

沈沈眉頭蹙得更深,伸手替她拍了拍背,“你怎的連酒都沒喝過?”

這一幕落在眾人眼裏,一時間心思各異,太子竟然會主動關心一個女人?可真是奇了,這女人還真有些本事。

寶言那臉瞧著便像會使手段勾引人的狐媚子,他們自然如此以為。

而皇後娘娘看在眼裏,愈發篤定自己的猜測,滿意地頷首。

好一會兒,寶言才緩過來,小心翼翼看沈沈臉色,完了,她定是給殿下丟人了。

“殿下,對不起。”她小聲道歉,懊惱不已。

“無妨。”沈沈只道。

話音剛落,門口的內侍尖銳的嗓音再次響起:“聖上到。”

眾人停下手中動作,紛紛起身相迎:“聖上萬安。”

這是寶言第一回 見到當今聖上,一時怔住了。沈沈的鼻子與嘴巴像聖上,一眼便能看得出是親父子,可聖上生得慈眉善目,給人的氣質頗為和善。

寶言愈發不解,這樣兩個人,到底是怎麽生出來殿下那張冷臉的?

聖上道了聲免禮,於皇後身邊坐下:“今夜既是家宴,大家不必多禮,別太拘束,都自在些。”

說是這樣說,但沒人敢當真拿這裏當自己家似的放肆,陪著皇帝笑了笑。

正如同寶言所感覺的,雲成帝的確一向頗為寬和,不是嚴肅的性子。他坐在上首,掃視一圈,而後開始挨個問候。

在場的人裏,屬後妃最親近,自然便從後妃開始問候。但雲成帝後妃不少,哪裏能個個都問候,便只挑了幾位位分高的、受寵的,皇後、淑貴妃、德妃、賢妃。問起後妃,自然也避不過子嗣。

“皇後這一年操持後宮,辛苦了。皇後賢良淑德,朕是看在眼裏的,後宮在皇後的執掌下,也井井有條。還有沈兒,沈兒亦被教養得很優秀,有朕年輕時的風采。”

沈沈納妾的事,雲成帝自然也有聽聞,不過尚未見過那位良娣,這會兒便瞧過去。

見那女子生得美貌,就是長得不大正經。不過左右是個侍妾,無妨。

雲成帝滿意地點了點頭,他這兩年一直聽皇後念叨起沈兒的終生大事,言語之間十分發愁。今夜終於是紅光滿面,卸下一塊大石頭了。

“聽說沈兒終於納了位良娣,不錯。男兒雖說志在社稷,可光志在社稷也不行,還是得成家,甚好,甚好啊。”

而後對幾位皇子與公主亦進行了一番親切的問候,問起他們的功課、婚事之類,儼然一個慈祥的父親。

寶言聽著,心想,原來皇家的家宴,與民間也沒什麽兩樣。

而後便是幾位王爺,都是雲成帝的手足。等都問過一遍,總算結束,可以開始動筷。

寶言看著眼前精致的菜品,早就饞了,迫不及待嘗了嘗。

同那糕點差不多,是好吃的,但又沒那麽好吃。若比起來,還是東宮裏的菜品味道更好些。

恐怕是殿下比聖上更為挑剔的緣故吧,寶言想著,偷偷瞄了眼沈沈。

沈沈目不斜視,他雖總被人說傲慢無禮,實則在舉手投足之間盡顯教養。寶言以為他沒看見自己偷瞄這一眼,正欲收回視線時,聽見耳邊淡淡一句:“用膳,別偷看我。”

寶言霎時窘迫起來,殿下分明沒看她,怎麽發現的?她迅速垂下腦袋,趕緊低頭吃菜,掩飾自己的尷尬。

沈沈則想,吃個飯的功夫都要偷看他,她該不是除了貪圖富貴,還開始貪圖他這個人吧?

經過二十幾天的相處,愛上他什麽的,這種事在沈沈看來也不無可能。畢竟喜歡他的人多了去了,除了圖權的,自然也有不少圖人的。從前寶言不認識他,所以不喜歡他很尋常,但是經過這麽多天的相處,開始傾慕他,也很尋常。

他不由輕哼了聲,低頭用膳。

寶言完全不知沈沈在想什麽,她很快便用心投入吃飯這件事裏,畢竟除了吃飯,別的事她都不感興趣,也沒她說話的份兒。

吃飯難免得喝點什麽,寶言第二次喝果酒時做足了準備,沒再被嗆到,反而品到了一些清香。入口略有些酒味,並不嗆人,待那陣酒味過去,便是果香。又是甜甜的,正合寶言胃口。

她不知不覺便多飲了幾杯,眼見著手邊的銀壺便空了大半。

這果酒雖不烈,卻有後勁,不宜貪杯。寶言沒喝過酒,自然不知,只漸漸覺得腦袋有些沈,眼皮亦止不住地往下耷拉,人暈乎起來。

沈沈先註意到了少女的不對勁,見她粉嫩雙頰透出些紅,顯然是喝醉了。再一看那壺果酒,已經只餘四分之一。

寶言一手撐著腦袋,還欲再喝,沈沈臉色微沈,一手奪過那銀壺,另一手則抓住寶言白嫩的一截腕子,將她小巧的手握在手裏,吩咐身側的宮女:“換壺茶水來,再去取碗解酒湯來。”

宮女應了聲,退下去。

六公主一直關註著沈沈與寶言的動向,見狀心猛地一跳,感覺她要的機會來了。她朝身邊的貼身宮女招了招手,耳語囑咐一番。

寶言被太子抓住手腕,一時有些茫然,喃喃喚了聲:“殿下?”

看著這一幕,眾人愈發驚訝。

這女子果真有手段,在這樣場合便哄得太子與她做親近之舉,彰顯自己的受寵。

宮女很快來換茶水,又奉上醒酒湯。放下醒酒湯時,寶言身形不穩,撞了下宮女,那碗醒酒湯便結結實實灑在寶言身上。

寶言清醒了幾分,看著身上弄臟的衣裙,有些可惜。這衣裳這樣漂亮,不知道能不能洗幹凈?

鬧出這樣的動靜,眾人的目光再次齊刷刷投向寶言。

寶言咬唇懊惱,完蛋了,今晚她給殿下丟了好多人……

殿下肯定要生氣了。

她小心翼翼地觀察沈沈臉色,見他果真眸色微暗,寶言楞在原地,緊張地絞著衣角。

宮女當即跪倒在地,纜下錯處:“都是奴婢不好,奴婢沒拿穩,沖撞了良娣,還請殿下責罰。”

寶言小聲辯駁:“不是你的錯,是我自己打翻的。殿下,您別罰她……”

沈沈唇角繃直,終究沒說什麽。

還是皇後開口:“好了,不過是件小事,這年節時分,便算了吧。只是到底是冬天,寶言這樣濕著衣裳可不行,容易生病,帶她下去換身衣裳吧。”

那宮女趕緊道:“都是奴婢的錯,奴婢帶良娣去更衣。”

寶言腦袋都快低到地下了,聽見皇後娘娘的話如臨大赦,趕緊跟著那宮女下去了。

沈沈看著她落荒而逃的背影,收回視線,他倒沒覺得寶言此舉給他丟人,只是覺得方才那宮女打翻醒酒湯的事有些蹊蹺。

雖說是寶言撞到宮女,可沈沈總覺得哪裏不對勁。

寶言入宮時日尚短,平日裏又不與誰往來,在這樣的場合特意針對她,似乎沒有必要。沈沈捏了捏眉心,覺得是自己想多。

這不過一個插曲,並未影響到大家,眾人仍舊自己做自己的事。唯有六公主,見寶言跟著宮女離開,心都快跳到嗓子眼,甚是興奮。她的計劃馬上就要成功了!

她又招來自己的大宮女,低聲耳語幾句。

不多時,三皇子便在上菜的宮女手中得到了一張字條。

三皇子有些驚訝,看了看四下,沒發現誰神色異常。他打開字條,只見一手娟秀的字跡:

請三殿下來偏殿一敘。莫。

三皇子今夜喝了不少,方才當著這麽多人的面,父皇又明言他不爭氣,他心中郁悶。三皇子這會兒腦子還有點暈乎乎的,思緒遲緩,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那個莫字意味著什麽。

莫,宮中似乎唯有那位良娣姓莫。

三皇子酒意陡然去了大半,睜眼朝寶言的位子看去,只見那處空空。

她這是特意為了見自己?三皇子有些不可置信,畢竟今日之前他與寶言才見過兩回,其中有一回還是他單方面地見過寶言。

可轉瞬又想,倘若不是她,又能是誰呢?誰會在今日弄這樣一出惡作劇?

更何況他生得相貌堂堂,又是三皇子,條件並不差,平日裏意圖攀附他的宮女之流也不少。

就這麽短短幾個呼吸的功夫,三皇子便用他並不聰明的腦子思考了一番,而後認定,字條正是寶言遞來,約他私會的。

想來是她不甘寂寞,在太子那裏得不到撫慰,於是意圖勾搭自己。而平日裏又難以見到自己,所以來不得不挑在今日這樣的場合,約他相見,訴明情意。

三皇子瞬間心跳加速,異常興奮起來。

他看了眼沈沈,心道雖說他處處不如沈沈,被沈沈瞧不起,可今日卻要揚眉吐氣了,他的女人瞧上了自己。

三皇子按耐住激動的心,站起身來朝皇帝拜了拜,說自己有些醉酒,想去透透氣。皇帝沒有拒絕,只讓他早去早回。

三皇子應了聲,立刻出了正殿,往偏殿的方向去,臨走前又看了眼沈沈。

沈沈一貫不啻這位弟弟,自然沒把他的眼神放在眼裏,甚至覺得他可笑。有本事便該努力讓自己變得優秀,做出點事情來,而不是在這裏莫名其妙地看自己一眼,發洩不滿。

沈沈抿了口酒,目光忽地瞥見了六公主得意的笑容。

六公主見三皇子也走了,仿佛已經看見待會兒眾人當場捉奸的場景,以及那狐媚子被太子哥哥厭棄,趕出東宮的畫面,她覺得自己簡直聰明極了。

沈沈眸光漸沈,這宮裏,只有這位六妹妹與寶言曾有過節。

【作者有話說】

女鵝偷瞄一眼,小沈:孩子的名字是×××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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